天边新月如钩,夜色迷离,病房里很安静,恽盛年刚走。林韵在混沌之际能够听见恽盛年的说话声,但她不愿意面对,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庄逸拉上窗帘,月亮被藏起来,昏昏沉沉,林韵又睡了。梦中,林韵用古筝弹奏了《月光传说》,一曲与她的年龄完全不符的音乐,但当年学联聚会,张雨浓坚持要用法语演唱《月光传说》,林韵只得去给她伴奏。法语演唱、古筝伴奏的《月光传说》,新颖指数十颗星,当年在校园华人圈引发热议,不少女生又少女心爆棚,重温了原作。童年的误会和阴影不断放大,对自己跌倒父母不去扶的怨恨和对大家不给自己过生日的怨恨,Black Lady黑化了。小孩子的世界就是如此“是非分明”。林韵梦见自己变成了Black Lady,冷眼旁观着年轻时候的父母,我们从来不承认自己心中存在“恶”,但梦境是最自由的,潜意识毫无保留的暴露着自己藏在心底的“恶”,恽盛年的内心其实早已满目疮痍,林韵就是要毫无顾忌的在他伤口撒盐,恽盛年的现任夫人花粉过敏,林韵就是要时不时的送一些花香浓重的鲜花。他们两个人咎由自取是一方面,林韵心底的“恶”也是一方面。东方文化讲究“人之初性本善”,西方文化讲究“罪恶、赎罪”,我们常常用东方文化表面上的“善”掩盖存在骨子里的西方文化的“恶”。难怪同样是Lady,Black Lady比Small Lady个头大、成熟,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可以牵强附会的解释。  我们做事习惯了“谁污染、谁治理”的原则,责任分明,但忽略了一点,就是“人”这个活生生的个体,试问有人问过“人”的感受吗?看似缜密的制度,有时候是一种“甩锅”。林思源自杀了,人们只知道结果,却很少关心过她的想法,包括林韵,她甚至从来没有勇气看母亲生前的日记。同理可推庄逸□□幼女,舆论绝对是一边倒,按照古文典籍里的说法,庄逸应该是罪大恶极,点天灯也不为过,但事实是这样吗?非也非也,可惜眼球经济根本不关注。梦中,想要醒来却睁不开眼,身体似乎已经筋疲力尽,沉沉的仿佛坠入深渊。挣扎、哭泣,抑或自我毁灭,人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勇敢,余生仍有眷恋。  当林韵终于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晚间新闻无声的播放着,庄逸拿着条毛巾,带着巨大的口罩,给她擦汗。那个人就真真切切的在自己面前,如何形容这种喜悦?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庄逸不停的说“你好傻!你好傻!”午夜长谈,两个童年都有阴影的人,悄悄释放出自己的内心,撕开藏在心底的“执念”和“恶”。  林韵说:“我恨我的父亲,在这件事上我不存在任何理性,我不惜以自我毁灭的方式狠狠的报复他。我恨恽家,这种恨在一定程度上反作用于我,恶性循环,这样就是失去了最基本的东西信任,我一直觉得恽家在我们两个的事情上落井下石。”  庄逸哽咽的回答说:“都怪我,最后还是把你拖下水,对不起。恽家只是在作壁上观,怪我对全局的掌控不够,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唯独你这,是我最痛心的。”  林韵恨自己的父亲,庄逸恨自己的生母。许子东讲过,我觉得塞车就和历史一样,距离真相最近的人,最愤怒,稍远一些的人,只是沉默,再远一些,还可以看到许许多多的人在争着重蹈覆辙。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不断成长,空间的距离就会变远,人们就能够逐渐看清历史,告诫自己不要重蹈覆辙。知音难得,有听众就已经很快乐了,生命中的很多话、很多苦,说出去,也就释然了,人生总要向前看。第二天清晨,一切都是新的开始,生活重置、命运重光,两个人都闭口不提昨晚的事,就让它随风飘散吧!  住院的人确实很多,庄逸、林韵、魏泽楷、马明晨,但人多口杂,大家都住在同一所医院又很不方便,马明晨率先出院了,庄逸、林韵、魏泽楷三个人搬到京省郊区的医院,风景秀丽。实际上吴蒙蒙也跟着住了几天院,不过是陪床,经历过悦酒店打架事件,吴蒙蒙在悦酒店的饭碗基本上砸了,只能另寻他路。失业对于吴蒙蒙的打击还是蛮大的,嘴角长了大火泡,庄逸等小团伙集体讨论,还是让吴蒙蒙继续回学校,做酒店管理专业老师,双休带寒暑假,随时可以劳军(魏泽楷),因为吴蒙蒙教学的学校距离魏泽楷的军区很近。如此安排,魏泽楷迫不及待的出院了,只剩下庄逸和林韵住院。人生的路一直走的很快,突然停下了,反而返璞归真,曾经生疏、甚至厌恶的事物开始重新拾掇起来。养鱼、遛狗、练字、下棋、读佛经等等,不亦乐乎。  中央工作会议多如牛毛,马明晨的拐显然成为亮点。陈主席调侃道,二战日本投降,岗村宁次向何应钦递交投降书的油画上,士兵中也有人拄拐。这句话看似是调侃,但明眼人都看出来这是讽刺,油画中的拐是为国家、为民族流血牺牲的荣誉,而马明晨的拐却是十足的无厘头。风向变化的永远都那么快,沉默,死寂般的沉默,无人对疆省书记一职表态,庄逸带着大口罩,一脸“会传染”的标志,提名了贺鸿涛,掌声雷动,又是一次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  会后,贺鸿涛找到庄逸说:“你收拾一下疆省别墅的行李。”  庄逸问:“为什么啊?”  贺鸿涛说:“天高皇帝远的,反正你也不回去住,我打算征用了。”  庄逸横眉怒视,说:“先拿走我的大罐,现在又想侵占我的房子,算盘打得不错啊!”  随即两人用眼神问候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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