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本没有弹。钟一鸣讪笑着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试了那么长时间琴,在销售姑娘遐想连篇的目光下,两人和来时一样前后脚走出店门。

男人立在交叉路口旁的老树荫下,脸上身上被漏下的阳光照得斑驳。

“我还有工作,你呢?”

“没什么事。”钟一鸣想了想,难得独自出来,倒正好回艺术学院看看,“再逛逛就回去了,肖老师去工作吧。”

“嗯。”

钟一鸣看他走了,刚转身,却听那人又叫住了他。

“钟一鸣!”

回头,说话人还未走远。倒是这一声不仅叫住了钟一鸣,还叫住了好几个好奇的路人。

吓得钟一鸣心里一跳。

“路上小心。”

说罢这四个字,肖本才满意地点点头,又转身离开。这一次钟一鸣站在原地,确认男人已经走出视线,绝不会再回来喊住他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往艺术学院走去。希望肖本能有一些身为艺人的自觉,以免搞得自己像皇上身边的高公公似的比他还担惊受怕。高公公——这比喻又是受了宋未那电视剧的荼毒。

他走着,又想到临别时“路上小心”这可有可无的话。真是惜字如金之人,却为了说这四个字还特意回过头喊住他。能有什么意外?钟一鸣格外小心地走着,突然有一物从天上坠下来,砸碎在他的脚边,差一步就要砸到身上。

这一下又把他惊得钉在原处。看向边上的小楼房,脑子里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找到凶手,而是肖本那张可怕的乌鸦嘴。楼房很安静,不像有人故意推了个花盆下来。二楼处一只白猫跳上栏杆,表演了一个平衡木上伸懒腰的柔韧姿势。

许是这猫将花盆踢翻。既然没有受伤,钟一鸣不敢多想,快步向前走。到了黄河路地铁站,再向前便是艺术学院。

还没到办公室,就听见田教授哼着歌的声音。唱歌的时候,这位年过退休又被返聘回来的老教授,嗓音听起来却像中年人一般浑厚中带着磁性。

“哎哎,老师,那花不能这样浇。”女孩子急躁的声音插进来。钟一鸣正到门前,看到徐丽丽伸手制止田教授悠然浇花的一幕。视线聚焦在徐丽丽那微微隆起的半圆形腹部。

田教授不慌不忙地抬起水壶,一些清水仍然从壶口洒落,滴在叶子上。老人嘿嘿地笑着,并未觉得有何不妥:“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我知道老师闲云野鹤,不为了卖花而种花,可凡事总有个规矩呀。”徐丽丽有些气鼓鼓的,摸着肚子。回头,看见立于门口的钟一鸣,愣了足足有三秒。

还是他先反应过来,敲了敲门:“田教授!”

“啊呀。”教授才看到他,声音洪亮地一声感叹,“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呀。”

钟一鸣心说你们不正在讨论种花么。这句话接得实在刻意。他傻笑一下,糊弄着寒暄:“田教授,不好意思,回国那么多天才来拜访。”

“能来就好咯。”

教授把水壶放下了,也不知是徐丽丽搀他,还是他搀着徐丽丽,两个人慢着步子一起走到会客沙发边,请钟一鸣落座。

钟一鸣赶忙摇头谦让:“你坐呀。怎么怀孕了还来学校看老师?”

闻言,徐丽丽眉头一竖,佯装生气,抬高了声音道:“你不知道我在读研?”

“啊?”钟一鸣确实不知。

“那你倒不好奇我结婚了?什么人嘛,瞒着的事都知道了,该知道的却一点不知。”说是这么说,风风火火的老同学提到自己结婚,脸上还有一些娇羞的神态。依稀与当年的她既相似又有些不同。见钟一鸣但笑不语,徐丽丽忍不住追问:“那你呢?你有没有什么进展?”

“什么进展?”男人开始装傻,把话题扯到别处,“我最近忙于找工作。”以徐丽丽的性格,他本以为还会被追问一二,不想对方听到这话,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对。我刚就和田老师在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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