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星楼笑了起来,像是耍了小聪明,又恰好得逞的少女。

“你笑什”尉迟醒的话没说完。

百里星楼在尉迟醒转头过来的同时,向前一步,微微踮起脚尖仰起头。

尉迟醒还没来得及反应,百里星楼的唇瓣已经贴了上来,覆在了他微凉的嘴唇上。

他依然睁着眼,瞳孔不断地缩小。

世间所有的风都静止了,百里星楼闭着眼,纤长的睫毛似一把张开的羽扇。

尉迟醒由于错愕而陷入了四肢僵硬的状态,他听见自己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

百里星楼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她专注而认真地亲吻着尉迟醒

实际上也只是唇瓣相贴而已。

温软的触感让尉迟醒放空的大脑不断断片,他们身下是不知深几何的无尽深渊,里面盛满了璀璨而悲壮的星光。

尉迟醒想,若真的死在这里,也并非全然不值。

他慢慢闭上了双眼,终于在心里隆隆的心跳外,听到了热烈的呼啸声。

那是万千星辰穿过洪荒的声音。

云和尘在星星的光耀里被织成了灿烂的锦簇,布在黑暗无边的虚无里。

星辰穿透云尘,与尘灰碰撞时发出细小但密集的摩擦声。

这是银河的声音。

原来漫漫无边的浩瀚星海,也并非孤寂至极,尉迟醒想。

“星楼。”不知何处,有人在呼唤着百里星楼的名字,“星楼。”

“星楼!”

百里星楼忽然深吸了一口气,猛然坐了起来。

她的头发和衣服全都被打湿了,脸上也有水渍。

“我怎么了。”百里星楼抹了一把脸,“我怎么在这里。”

“你落水了。”回答她的声音,是从对面来的。

百里星楼猛然回过头,看着隔着水岸的那个小小少年。

这里是一处园林,中间的水渠窄而深,这个少年就在对面的树荫底下,隔着一张矮桌子看着水渠这边发生的一切。

假山上停了几只翠鸟,歪着脑袋在打量底下的人究竟在干嘛。

树上的槐花垂了藤蔓下来,盘在一处亭子上,像个白发的老头在隔岸凭栏观望一样。

少年的身边种了不少茉莉花,白而娇小的花就开在他的身边,衬得他更加出尘脱俗。

“你叫我什么?”百里星楼忽然转头,看着自己身边也是一身的少年。

“星、星楼……”李璟被她恍然一盯给瞪得有些口吃。

李璟张开手掌举到百里星楼面前,一块玉坠进入了百里星楼的视线中。

玉坠上镌刻着星楼,看样子他也是因为这个,才知道了她的名字。

百里星楼忽然站起来,按着李璟的肩膀弯下腰,将脸凑到他面前:“谢谢你救了我,不过……”

她笑着用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然后松开手,李璟就倒在了地上。

百里星楼忽然转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对岸的少年。

“你是刺……”少年有些疑惑。

客字还未来得及出口,百里星楼借助跑的力气一跃,跳过了那条并不多宽的水渠。

少年下意识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他没看错,在这个女孩子起跳到最高点时,她的身后是有双翅膀的。

“你……”少年不自觉地后挪了一点点。

百里星楼落地后顺势蹲了下来,身体前倾将自己的脸凑到尉迟醒面前。

“你叫尉迟醒?”百里星楼问。

“是,”尉迟醒懵懵地点头,“我是。”

百里星楼确认后安心地坐了下来,把手肘撑在盘着的双腿上,托着下巴看尉迟醒。

过了很久,百里星楼一句话都没说,这让尉迟醒有点坐立不安。

两个人就只隔着一张矮桌子,尉迟醒的任何局促都无可掩饰。

这是十四岁的尉迟醒,时间只在阿乜歆与他第一次相遇前的两年,但若此刻看着他的是阿乜歆,就会发现他看起来,与两年后相差甚远。

一位伴读站在尉迟醒的身后,装束面相上来看不像是靖和的人。

百里星楼刚接近尉迟醒,他手里的刀就已经半出鞘了。

“葛兰答,”尉迟醒说,“不可无礼。”

被他叫做葛兰答的少年横眉怒目,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看着阿乜歆。

“少主,”葛兰答说,“她身手不凡!”

葛兰答是想暗示尉迟醒百里星楼十分危险,但说完后,他就发现自己这几乎算是明示了。

“总、总之!”葛兰答麦色的皮肤由于紧张而涨得通红,“葛兰答不能让她接近少主!”

尉迟醒看着百里星楼的瞳孔,虽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他感觉她对自己没有恶意。

尉迟醒也算是遭遇过几次刺杀的人,每逢杀手要确认他的身份,很大几率都会问出跟百里星楼所问相似的话来。

这才让葛兰答误会了。

百里星楼抬起头,看着这个外邦的伴读,两年后,他已经不在尉迟醒身边了,也没有这样梗着脖子红着脸保护他了。

她在心中揣测的片刻葛兰答离开的理由,但随即又选择了忽略。

相聚分别都是缘分,这是谁也不能勉强的事。

“姑娘,”尉迟醒问她,“你,怎么掉进水里的?”

尉迟醒如果没看错的话,百里星楼仿佛是从天而降,然后直直地坠入水中。

那是李璟正在与尉迟醒隔着水渠说话,忽然就一个水花砸了下来,李璟看清有人落水后,毫不犹豫地跳进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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