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厚之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在做人做事上,自然天成,不做作,不矫情,不欺瞒,不自作聪明。左二把就是这样的人。

他和太谷的康先生,本来未曾谋面,更不必说相知相识了。可经给张翠兰看病,一来二回熟了,康先生认为左二把这人人品上乘,就给他介绍业务。就这样,经太谷康先生介绍,左二把很轻松就谋到一份生意。

“我左二把不知要如何谢康先生呢!如果没有康先生的牵桥搭线,这桩生意肯定到不了我这里。”

“这没什么,厚德载物嘛。做人是第一位的。做事是第二位的。做人能做好,做事也一定漂亮。”

“那康先生,大恩就不言谢了。”

“别客气。其实,你还是凭自己的人品争来的,我只不过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算了。”

那么,这到底是桩什么样的生意呢?

原来,太谷康家要从武夷山贩一批茶叶,需要从太谷押银出发,南下武夷,然后再把茶押回来。这相当于两趟生意,两笔业务,因为出去有货物,回来有捎点。对康家来说,虽说武夷那边已成熟客,但按说总得跟一两个主事人,哪怕就是二掌柜,三掌柜也行。可康东家执意不派。

“康老先生,这是我昌隆村局文水分号的头桩生意,对您来说,是笔正常不过的生意,可对于我们来说,则是意义非凡的一笔单子。我看,你就派个管事的跟着吧。”

“左镖头,你就放心去吧,我谁都不派。我就信你。”

“康老先生如此深情厚义,山高水长,左某真是三生有幸,定会万无一失!”

左二把掂出了这桩生意的份量,也掂出了人世间情义的重量。

他决定接下这桩生意。

因为是头桩生意,所以在镖礼上做了很大的让步。

左二把表示: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给康东家做抵押,但可以把他的人品人格和信誉,把昌隆镖局的牌子,抵押给他。

而康老太爷呢,一听是苏州昌隆镖局文水分号,更是爽快,说,“我愿意做一个人抵押一生,一个镖号牌子抵押的大生意。这样的抵押是无形资本,这样的抵押是无形资产,是大手笔,是聪明人,是敢于为天下先的人,这样的人,我康某最喜爱,也最想跟他打交道了。左师傅,这样吧,咱们都是爽快人,都是在大事上不含糊,在小事上不计较之人,只要你们昌隆分号,能做到两路平安,回来不缺赏钱。”

“康老太爷,咱们击掌为诺!”

就是康老太爷这不经意的一句话,重重地击中了左二把的心。

“其实,要做一个好镖师,每走一趟镖,何尝不是把自家的身家性命、一生的荣誉、信誉都抵押进去了?这样的生意,这样的走镖,岂能不珍惜!”

因为是私人之间的交割,所以手续极其简单,只要你信我,我信你,事情就好办。这就相当于一纸无形的合同已经签订。

于是,镖物清单已然开好,各省通行证,又是康家亲自派人到太原府开具的,脚夫也是康家帮着找好的,一切已办妥。

“生意订好了,此次镖程,谁走?二把,你说吧。你来定。”

“我看就让大哥,三弟都走吧。让他们每个人都见识见识,都认认路,懂点规矩,都知道走镖的不易与艰辛。再说,一回生,二回熟嘛。”

“好,你们弟兄三人一起出镖,娘是放心的。二把,因为有你,娘才放心。如果单要你的大哥和三弟出去,我还真不放心。”

“娘,这是头一次,慢慢熟悉了,就得我大哥一起出去。总不能老拉着二哥一起走吧。人家还有苏州那边的总号呢。”昌泰说。

“是啊,这本身已经为你二哥增加了不少负担,让他操很多心。老大,老三,娘倒是希望你们兄弟二人,尽快成熟,熟悉业务,安全行镖。好让二把放心。”

“娘,您就放心吧。”

左二把择日跟哥哥与弟弟、侄子安才四个人一同押镖上路。

起先,没想到带安才。

出镖的前一天晚上,左安才一直不停地缠着奶奶,他就是想要说服奶奶,好让奶奶说服二叔,带他一起出去。

“安才,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你二叔呢?为什么一直要缠着奶奶?”

“二叔心里烦,事情多,我怕扰着他。再一个,我要一个劲跟他说,他还以为我还是个小孩子故意闹事呢。如果请奶奶出面,那就是奶奶已经同意了,大人和大人说话容易成事呀。”

“我这小鬼头,敢情你是想让奶奶为你加保一层呢。”

“是啊,为了把事情办成,就得想办法,想最好的办法。奶奶,您说,孙儿说得对不对?”

“对倒是对。奶奶就是担心你太小了,会给你二叔他们添麻烦的。”

“奶奶,我真的已经不小了。什么时候是个大呢!一个人,如果不经历事情,永远长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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