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李锋芒除了运筹帷幄,还得善后,首先避免打击报复,稿子署名只有他其次有些新闻事件的当事人,尤其是受害人,得想个办法有所“补偿”。调查记者很多时候笔如刀,但“砍掉”那些违法乱纪的同时也会“伤害”到相关人员,比如当年采访“一个山村女教师之死”,给李锋芒提供情况的小女孩,再比如,这一次四个哥哥都死掉的陈五河。

冬日安静的山谷里,摩托车的声响显得很大,但这位老人几乎没有抬头,只是默默拨弄着燃烧的纸钱,王朝军停下摩托车没有上去打扰,熄了火默默下车在一个石头上坐下等。

抽了两根烟,那位老人才从山坡上下来,等走到跟前,王朝军赶紧站起来说:陈大叔,我是五河的朋友,从后屯镇过来,给您捎了点东西。

有些意外,陈老大站住看看他又看看摩托车:我没见过你。

笑了笑,王朝军说我是镇中学的老师,跟五河也是最近刚认识,他让我给您带两箱奶。

陈老大摇摇头:你是专程来的,不会是顺路,因为这里再往前就没路了。

“他是穷的娶不起老婆,肯定不是傻”,王朝军心里嘀咕但脸上仍旧是笑容:我丈母娘是前湾村的,中午吃饭碰到陈五河,他说最近应付检查回不来,所以让我捎给您两箱牛奶。

扭回头又看了看半山的洞,没有燃尽的纸钱冒着淡淡的烟,陈老大说你带话给小五,人死不能复生,他的工作要紧。唉,人死如灯灭,他四个哥哥不受罪了,也算是解脱。

不敢多接话,王朝军把摩托车调转:陈大叔,你坐上摩托车我带上您回去。

陈老大说你这后面有奶呢,不好带,这天寒地冻的回去把奶放我院子里就行,我一会就走回去了。

“也没啥急事,我陪您走几步吧,过了这一截路,您抱着奶,我带您回去”,走了几步,王朝军直接就往出带话:这两壶酒实在是蹊跷,五河啥也不给我说,只是哭,唉,天杀的,这不是害人吗?这种害人的东西才该被塞到这洞里!

陈老大摸兜,王朝军赶紧把自己在小卖部买的那包烟递过去:我抽这烟也像假的,您对付来一根吧。

伸手接过去掏出一根点燃抽一口,陈老大说这个真假我抽不出来,因为我抽的都是三两毛的烟,有时候犯了瘾,还捡烟头呢,没有好坏,这个又抽不死人。

王朝军说哪这盒烟你就装着抽吧,我没瘾,“对了,大叔,五河这酒是瓢叔给的吧?”

这个陈老大平常沉默寡言,非正常的生活早已折磨的他不会跟人交流,在村里又没人理,甚至村里稍有些头面的见了都要躲,王朝军刻意跟他热情也看不出来,只是把破棉袄上绑着的绳子紧了紧:不怨人家,他也不知道这是假酒,五河经常去买酒给镇政府,人家好意说这是代卖的,不贵,送你两壶过年给家里……

断断续续,陈老大在王朝军的“提醒”下,一五一十把事情全说了,陈五河的四个哥哥死后,他回家愧对老爹,就把基本情况讲了。

这个瓢叔是王长山的堂哥,几乎垄断了后屯镇的散酒业务,这一乡的红白喜事基本都是打散酒,所以生意不错,当然这跟王长山的支持是分不开的镇食堂的白酒都是瓢叔供应。

那对夫妻弄出假酒后,有个批发商就给瓢叔这里送了五十壶,正好陈五河看见,就上前帮忙卸货,卸完货瓢叔就很大方的给了陈五河两壶,陈五河当天就送回了家里冬天天冷,家里捡来柴火烧半夜根本不顶用,喝两口就暖和些。

谁知道那天陈老大去帮人放羊了,当晚就没回来,陈五河放下就走,四个傻哥哥抱住就喝干了一壶,第二天一早等陈老大回家才发现,四个儿子都已经四仰八叉死得硬邦邦了。

吓傻了,陈老大赶紧给五河打电话,这时候假酒案已经爆发,相关通知都到了镇里,王长山一边安排瓢叔赶紧回收卖出去的酒,一边安抚陈五河。

随后,王长山安排人去别的乡镇买了四口棺材,然后亲自带着陈五河去了牛湾村,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他准备给陈五河转成正式干部,还说后屯镇给批个宅基地,将来五河结婚的费用他全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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