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亭睡下了佛主看了眼女儿的睡颜,听说了今日召蛇之事,忍不住摸了下她的小脸蛋。

摇红说起无亭的淘气佛主说无碍。收拾好准备就寝时,摇红手下动作慢了下来忽然问道:“您真的愿把方隐洲给了皇上?”

佛主:“他势在必得方隐洲再好,比起玉佛堂我也是要保后者的。况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看中的东西你不给,他还是要来抢的。”

这次佛主带着家眷入到宫中小住表面看起来是皇上的恩典,实则是挟制。皇上不放心佛主在交出方隐洲时会搞小动作所以,一边派出接管的人一边接了佛主入宫。

摇红又说:“可我们如果守的住方隐洲那里进可攻退可守皇上也不一定能把我们怎么样。”

佛主:“成为第二个信城?成为皇上的心腹大患需要时刻防备着一个如此强大的对手这不是个好买卖。我玉佛堂从来没在大事上站错过队,这才是它能生存发展下去的根本原因。”

摇红不再说话佛主看她一眼道:“不用担心我怎么可能让你与无亭有事,安心住你的吧。”

摇红真如佛主所劝表现出安心的样子,但说这话的佛主本人却是不信她这表现的。她哪里会为了被召进宫而不安心,她巴不得进宫去见那位呢。

夜幕下佛主在陌生的地方搂着摇红,心中暗叹,他是她的师父,她的本事都是他教的,而她却妄想骗过他。可现实里他却心甘情愿地配合着她,愿意被她一骗到底,他只希望等到那天来临之时,她能放下仇恨,与无亭好好过日子,这才是一生纵横的玉佛堂佛主的终极心愿。

摇红也没有睡着,皇上真是打的好算盘,权势、女人、复仇他都想要。拿到了方隐洲,带着他在当皇上前陪养的私人势力移居到那里,让大皇子继位,带大皇子的母亲离开,再利用大皇子挟制信王,就算是京都与信城打起来了,他也可以稳坐在方隐洲笑看这一切。

一个纯粹的偏执的疯子,为了个女人连江山子嗣都可以拿出来赌。不由想到佛主,那也是个疯子,但佛主绝不会为了她拿出玉佛堂来赌。这么看来,他身后的男人可比厉云自私理智多了。

摇红暗想,她不会让厉云得逞的,摇红在这世上最恨的人第一自然是佛主,第二恨的就是厉云。他亲手把她送回玉佛堂,让她几年的快乐时光戛然而止,未来也成为了泡影,不得不重新回到于她来说地狱一样的地方。

报复皇上最好的方式就是皇后,他要方隐洲带皇后一起去隐居、明明有亲子却只为报复信王就送血统不明的孩子上位,皇上筹谋的这一切说到底还是出于对皇后的执念。

而那位皇后并不好下手,上次见她,她受了刺激又赶上正艰难地怀着二胎,因此失了智。那样混乱的一个人,摇红是什么都不敢跟她说的,只提了一嘴自己不甘心的心境,在此情况下,她只得随波助流帮着皇上说了两句好话,也算是遵了皇上的旨,不令他起疑,也好图谋日后再见的机会。

这次再见到皇后,她倒是不混乱了,可人却佛了。心里只想守着两个孩子过她的小日子,难得的是皇上竟会允了她不相见的提议,令摇红对皇上为达最后的目的,隐忍不发的功力更加了解及佩服了,甚至生出了要向皇上学的想法,成大事者就是要忍别人所不能忍。

皇后,大皇子,小皇子,摇红想着这些人,慢慢地睡了过去。

摇红一共在宫中住了四十来日,这期间她去松声殿的频率十分频繁,两个孩子也熟识了起来,慢慢地黄凝发现,阿平变成了无亭的小跟班,每日嘴上叫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无亭”。

到摇红母女要随佛主走的那日,阿平又哭了,黄凝只得告诉他:“无亭还会再来,皇上已经下令,她也要在宫中念书了,以后你们就是同窗了。”

阿平这才收了哭声,忙问无亭什么时候再来,摇红道:“小皇子,无亭今日先随臣妇回去,到了正式入学的日子她会再进宫的。”

两个大人都这样说,阿平也不闹了,只嘱咐无亭:“我等你回来。”

无亭冷着一张小脸:“嗯。”

没过多久,无亭就开始在宫中进学,成为了小皇子的玩伴兼学伴。摇红得益于此,也常常能进到宫中来。黄凝乐得与她说话,一时这对母女很得松声殿欢迎。

在佛主离宫后不久,皇上出了趟宫,虽知黄凝不会关心,但他还是派了王俟到松声殿禀了此事,皇上要出宫几日,归期不定,但时间不会太久。

黄凝问了一句:“去哪里?”

王俟没想到皇后娘娘还能对皇上的行踪感兴趣,马上道:“只知是去往东南,具体奴才也不知。”

东南,不是信城的方向黄凝就放心了,这些年,她把有关信城信王的一切都屏蔽了,只知道皇上没有撤藩没有发兵就好,其它的事情她从不打听,既相守无望,那听到什么也只增心伤罢了。

厉云经过几日的行程,到达了大名鼎鼎的方隐洲,果然地形地貌是个天然隐居所,易守难攻,物产丰富,是个打造乌托邦的好地方,难怪这么些年,玉佛堂佛主都要藏着它的踪迹,不让外人所知。

可他再想瞒也瞒不过一国之君去,还是让厉云看中并弄到了手中。

这里已被佛主建造了一些,并不是个荒芜的地方,但在厉云眼中这还不够,他站在高处,心中想像着这里最终要弄成什么样子,又幻想着未来与黄凝生活在这里的样子,厉云忽觉心中畅快。

厉云对方隐洲的构想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出结果的,找了这方面的工匠来看,全部完工要好几年。马永星来报此信,厉云并不在乎时间的长短,本来按他的计划,离搬到那里还要好几年呢。

在这以后,方隐洲上忙了起来,厉云时不时会过来看一看,而黄凝时不时地听到王俟来汇报,皇上又去了东南,但她每次听了也不关心。

她的心思全都放在了阿纯与阿平身上。阿纯真是没什么要她操心的,但阿平还牵扯她的精力会多一些。

时间一年年地流逝,转眼阿纯十三岁了,刚轮完一个本命,对大历的男孩子们来说这算是个大年。

宫中给大皇子办了极盛大的典礼,庆祝他轮回一个本命,从此会一生康健长寿的。这个说法不光是大历朝才有,前朝大未就有,过了本命年,就算是被邪秽放过的孩子了,从此可以交付大事于他了。

这个关乎阿纯的典礼,黄凝参加了,她看着台上的少年,心中既骄傲又慰籍,她的阿纯长大了。阿平拉了一下她的手,小声问:“娘亲,我以后也要像皇兄这样吗?”

黄凝以手帕掩嘴,小声道:“会的。”

阿平:“好累的哦。”

黄凝笑了一下,她就知道这孩子会这样说。阿平与阿纯性格截然不同,念书表现也不一样,上师们虽不敢言,但黄凝看得出来,他们都抢着想去教大皇子,而阿平的上师们对他的学业头疼已久。

典礼结束后,转过天来,大皇子按例要来给皇后行谢礼。

黄凝在松声殿里等着阿纯,不想却先等来了阿平,他也在七岁时开了殿,两年前就搬了出去,两年间这孩子几乎天天都要往松声殿跑一趟,这一点倒是与阿纯七岁前一样,但过了七岁,阿纯搬进上书院后,阿纯就不天天来了。

但是阿平不是,他虽人搬进了上书院,但每日就算是不回自己的守一殿也要来黄凝的松声殿。这不,今日又过来了。

黄凝说:“你每天都过来,时间上不赶吗?上书院的饭菜极好,你试着吃一吃不差的,要不你父皇又该说你了。”

厉云觉得一个男孩子到了七岁都不能离了母亲,太过娇气。为这事说过阿平几次,但他就是不听,总能找到办法阳奉阴违。

阿平自然也听不进去黄凝所说,他就是觉得松声殿的饭好吃,床好睡。他知道母后心最软,最好说话,于是撒娇道:“娘亲,我不要住上书院了,你能不能跟父皇说一说,让我每天回来住,这样我就不用每日来回跑了。”

这怎么可能,就算皇上再不管阿平的功课,也不可能让已七岁的皇子不住上书院,黄凝摇头,知道他是借机撒娇呢。果然阿平摇着她的胳膊,“娘亲,好娘亲,”

阿纯进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一串串的“娘亲”称呼。他顿住脚步,有些不解,皇弟都九岁了,怎么还唤母后为娘亲,这于礼是不合的,可母后却没有更正他,任他这样叫着。

厉纯记得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自己改了口,他以为这样是好的,是懂礼守孝的好孩子该做的事。

迈步进屋,就见母后的笑脸,她嘴上说着:“你别烦了,没有用。”但脸上丝毫看不到被烦的迹象。

黄凝看到了阿纯,厉纯跪下行礼,黄凝赶紧叫了起,招呼他过来坐。

阿平也不缠着母后了,忙给坐下的皇兄请安。这套礼他做得规矩又得体,没有一点刚才跟母后耍无赖的样子,这样看,他也不是不知礼的。

“怎地刚听你在烦母后什么事?”厉纯问

阿平如实说:“回皇兄,是不想住上书院正求母后呢。”

厉纯语气加重:“皇弟不可胡闹,你已九岁不住上书院怎能做好学问?”

阿纯这些年愈发的稳重持成,眼中不容沙子。黄凝马上接话道:“你皇弟他知道的,他就是说着玩的,我们娘俩说小话呢,他也知道是不成的。”

母后都这样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宫人们拿着小盘子一个个地上,里面都是他爱吃的。

黄凝说:“吃一些,时间还早不影响吃饭的。”

阿平可不管那些,一伸手拿了个果子,不想掉地上了,他拿起来就要往嘴里送,黄凝还没来及制止他,阿纯一把拿过放回桌子上,又拿了个新的给阿平:“吃这个,掉地上的能吃吗。”

黄凝微笑,阿纯其实很疼阿平的,阿平这孩子混天混地的,能让他服气敬重的人不多,但他皇兄绝对算一个。

有阿平在,气氛就活泼好多,阿纯那张少年老成的脸上,也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临走的时候,厉纯还不忘嘱咐阿平一句:“你的课业能不能再精进一些,明明很聪明一点就透,为什么总是气先生。阿平,明年你就十岁了,听话懂事一些,不要再瞎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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